氣候變遷和蘇聯解體不再支援牧民兩項因素，迫使六十萬蒙古人移居到烏蘭巴托，使得首都人滿為患，雜亂無章的大量蒙古包，造成生活各方面極大不便，當局也束手無策。
(衛報 20170105 文／Patrick Kingsley 媽盟特約編譯／郭昭澄)
氣候變遷和蘇聯解體不再支援牧民兩項因素，迫使六十萬蒙古人移居到烏蘭巴托，使得首都人滿為患，雜亂無章的大量蒙古包，造成生活各方面極大不便，當局也束手無策。
在阿坦蘇克家族的蒙古包內，牧民生活的裝飾散落在顯眼地方，角落放著他的馬鞍和韁繩，門旁則擺著一個牛奶桶。此情景讓人以為他的馬匹和牛群正在外面的大草原上吃草。
其實阿坦蘇克的牛奶桶是空的，己經沒有馬匹讓他上馬鞍，牛群也全死了。在這個曾經豎立在大草原的蒙古包，現在卻出現在烏蘭巴托郊區，與一堆高壓線鐵塔、碎石堆和廢棄舊車為伍。阿坦蘇克和妻子以及四個小孩本來應該在大草原上生活，不料數年前一場悲慘的嚴冬他們被迫遷居到大城市謀生。
圖一：阿坦蘇克和妻子以及其中二個小孩，在烏蘭巴托的宋吉凱汗社區蒙古包家中。這是圍繞首都四周郊外山丘上其中一個架滿蒙古包的社區。
圖二： 上：約六成烏蘭巴托居民住在首都市中心四周的蒙古包社區
下：三十年來心向外擴展，造成基礎設施嚴重不足
三十八歲的阿坦蘇克表示，「我們失去所有動物，四十頭牛中死了三十九頭，三百隻羊也全部死了。牛群迷失在遠處雪地再也沒有回來。有一天早上我們起床後赫然發現所有羊兒全部凍死。我們己經一無所有，所以立刻決定搬到烏蘭巴托。」
從烏蘭巴托外圍山丘往下望去，如雨後春筍般的新建摩天大樓，混雜在搖搖欲墜的前蘇聯時代舊大樓之間，四周圍繞著成千上萬白色蒙古。
這些違章的蒙古包是過去三十多年來陸續移居到首都的牧民的家，阿坦蘇克是其中之一。這批移民潮的數量驚人高達六十多萬人，全國有二成人口都搬到烏蘭巴托，使城市人口爆增一倍，大幅擴大並改變城市的空間樣貌。
大規模國內移民潮有部份歸咎於環境因素，過去七十年來蒙古均溫上升了攝氏2.07 度，是過去一百年全球上升均溫0.85度的一倍多。此外，蒙古的周期性氣候異常現象「白災」(dzud)使得情況雪上加霜，所謂白災是指夏季異常乾旱，緊接著嚴寒冬季。
乾旱的夏季使青草生長緩慢，草料收割短缺 ，而寒冬卻又需要供應更多的飼料。寒冬來襲時大批牲畜因飼料短缺活活餓死，牧民難以為生。根據蒙古政府的記錄顯示，1999 年和2009年兩場白災各造成約一千萬和八百萬頭牲口死亡，隨後大批牧民被迫遷移到烏蘭巴托討生活。
人道救援組織人員擔心未來數月或數年間還會有更大移民潮，預測今年冬天還會有白災侵襲。
三個蒙古人中就有一人以放牧為生，此種生活形式對整個國家具象徵重要性，但是現在鄉下居民大舉搬到城市 ，使此種傳統生活形態受到嚴重威脅。
國內移民潮是否直接和氣候變遷有關仍是爭議性問題。由於地球暖化，全球領導者必須及早心理準備，面對比戰爭難民更加棘手的氣候難民問題。不過蒙古的情況十分複雜，無法當作直接的檢測實例。
蒙古環境部顧問贊巴表示，「氣候變遷是造成牲畜流失的局部原因，但並非全部。這應該是氣候變遷加上蒙古經濟活動和生活方式改變的結果。」
兩者所佔的比例為何？若要尋找答案的源頭，就必須前往距首都東南方六百公里的戈壁沙漠邊緣，拜訪牧民貝茲蘇仁的蒙古包。
六十八歲的貝茲蘇仁從1956 年起開始放牧，他不像阿坦蘇克，現在仍以放牧為生。九個子女都克紹箕裘，全住在騎馬可扺達的鄰近地區。其中一個兒子擁有該區最多牲口，多達三千八百頭，另一個兒子還曾榮獲蒙古年度最佳牧民頭銜。
從他的蒙古包往外望去的遠處山谷，明顯可見氣候變遷的效應。「這裡的土壤明顯沙漠化，草長的比從前短且愈來愈稀疏，降雨也大量減少，鄰近地區到處可見乾涸的河床。在我十七、八歲時秋天就可收割青草，當我告訴小孩這些事時他們都不敢置信。因為氣候變遷現在只剩下兩個季節了」，貝茲蘇克如此表示。
當然，氣候變遷並非蒙古大草原的唯一挑戰。在蘇聯垮台前蒙古是一個共產國家，中央嚴格主導放牧業，牲畜是集體擁有，官員可決定牧民的住處，每群動物的數量都有限制。最重要的是，嚴冬來臨時地方官員會提供飼料紓困，換言之，拜社會主義政治之賜，白災來臨時牧民可避免最糟情況。
但自從1990年共黨垮台後一切都改變了，蒙古開放市場，很多牧民都樂觀其成，因為牲口數目不再受限，他們可以自由選擇居住地區。共黨執政時動物數量穩定，半世紀來維持在二千萬頭左右。但是到了1999年卻爆增至三千三百萬頭，去年夏天已達七千萬頭之多。
牲口爆增之同時，中央的支援卻消失了，白災來臨時牧民必須自己想辦法。由於他們是民營業者，為了利潤必須搬到距市場更近的地區。此外，牲口爆增意味著有更多的動物在更少的土地上搶食青草。氣候可能會更惡化，不過政治和社會改變使蒙古人更加沒有能力應付氣候變化，遷移到烏蘭巴托的機率就更高。
原文網址：
https://www.theguardian.com/world/2017/jan/05/mongolian-herders-moving-to-city-climate-change